后梁太祖朱全忠任汴州宣武军节度使时,收当地富商李让为养子。
李让自己也有三个养子,一个是后来的荆南开国之君高季昌,一个叫董璋,一个叫孔循。三人各有所长,朱全忠一下子捡到了三个宝贝孙子——即使高季昌只比他本人小六岁,孔循比他的嫡子朱友贞还大四岁,只有董璋生年无考没法说年龄。
本来有了这么个爷爷,孔循一出道就姓了朱,但朱全忠的儿子们有一个乳娘觉得老朱收养来的子孙那么多,孔循这孩子我也喜欢,匀给我又如何?乳娘的丈夫姓赵,孔循也就随了赵姓,改名赵殷衡。
天祐元年(904年),朱全忠迫使唐昭宗从长安迁都洛阳。昭宗到达洛阳后,所有宫内人员都由朱全忠安排,以便于掌控。朱全忠以赵殷衡为宣徽副使,王殷为正使。年底,赵殷衡与枢密使蒋玄晖、太常卿张廷范同谋弑君,昭宗年幼的儿子继位,是为哀帝。
为了掩人耳目,朱全忠杀了弑君的主要实施者养子朱友恭。一说朱友恭就是当初的李让,也就是说,朱全忠杀了赵殷衡的养父。
展开剩余84%天祐二年(905年),朱全忠准备篡位。蒋玄晖、张廷范和宰相柳璨因而筹备改朝换代,朱全忠已经封梁王,他们商议如果走程序,应该给朱全忠封一个更响亮的王号,再授九锡,以后再由哀帝宣布“某王功劳很大,我要学尧舜让位给他”。但朱全忠不耐烦了,巴不得明天就登基。
王殷和赵殷衡嫉妒蒋玄晖有权有宠,想取代他,趁出使汴州之机向朱全忠进谗言,说蒋玄晖、柳璨坚持走程序是缓兵之计;又诬陷蒋玄晖与柳璨、张廷范在哀帝母何太后居住的积善宫夜宴,对太后焚香为誓,共商复唐,刻了石像埋在积善宫。朱全忠相信了,将蒋玄晖下狱,以赵殷衡权判宣徽院事,又斩了蒋玄晖,罢枢密使及宣徽南院使之职,只置宣徽使一员,仍以王殷、赵殷衡为正副使。
一不做,二不休,王殷、赵殷衡又诬称何太后私通蒋玄晖。朱全忠也懒得具体调查,太后死了,唐朝便少了一面旗帜,总没坏处,便密令二位如此,你们自己举报的事情自己处理正好。王殷和赵殷衡就杀奔积善宫,把何太后缢死了,朱全忠再迫使哀帝诏告天下说:太后是因为私通蒋玄晖事泄了,没脸活着了才自杀谢罪,追废为庶人。
与此同时,朱全忠捕杀柳璨、张廷范,任赵殷衡为枢密副使。
万万没想到,投老板所好拍马屁也会死。
天祐四年(907年),朱全忠终于迫使唐哀帝禅位,建立后梁,为后梁太祖皇帝。
乾化元年(911年),太祖赏保义军节度使王檀守御治所邢州之功,加开府仪同三司、检校太尉,进封琅琊郡王,命宣徽使赵殷衡携诏书慰谕,赐绢千匹、银千两。
后梁年间,赵殷衡历任汝州防御使、左卫大将军、租庸使,改回原本姓名孔循。他被李让收养,是因为他孤苦无依流落汴州,但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原本名字。
龙德三年(923年),后梁为大敌后唐所灭。然而,口口声声延续唐朝、为唐朝报仇的后唐庄宗,却没有惩罚孔循这条漏网之鱼。
同光二年(924年),租庸使王正言中风。因庄宗宠信的伶人景进推荐,庄宗提拔副使孔谦为正使,右威卫大将军孔循为副使。一笔写不出两个孔字,但是不是一家人也没人说得清楚,作为曾经的难民,孔循的家世籍贯根本无可考。
孔谦擅长对百姓课以重税,为的就是帮庄宗搞钱,结果导致百姓怨恨庄宗。孔循身为后梁曾经的租庸使,能够当二把手,可能也是被相中了工作经验。但一把手孔谦抽税的时候,作为二把手的孔循在干什么,史书没有记载。
同光三年(925年),庄宗任命孔循权知汴州——第二年,他将无比后悔这个决定。
邺都兵变,军界推举老将李嗣源为首。形势所迫,庄宗被迫亲征。李嗣源从邺都出发,庄宗从都城洛阳出发,目标一致:汴州!
孔循的选择是——同时派出使者,一边欢迎庄宗,一边欢迎李嗣源。因为路线的缘故,很容易预判他们会从哪个门进城,孔循就在北门准备迎接李嗣源,西门准备迎接庄宗,都准备了一模一样的礼物,告诉下属:谁先到,就欢迎谁进城!
骑将曹州刺史西方邺看不下去了,说:“主上破梁,对你有不杀之恩,你为什么想迎接总管?”
孔循不答,理论不过你,我就不理论,我就这么安排了,你有道理又能怎么样?
西方邺也知道讲道理没用,但想到李嗣源的一个女儿在汴州,又生一计,只要杀掉此女,就能迫使汴州倒向庄宗。
然而孔循又看穿了他的心思,提前让李嗣源的女儿住进了自己家,西方邺终于无计可施。
李嗣源先到汴州后,孔循就迎接李嗣源入城,可能还强调了一下自己救了对方的女儿。而慢了一拍的庄宗则只能返回洛阳,白跑了一个来回。
当李嗣源发兵洛阳时,有一个服丧完毕刚奉召复出的翰林学士路过汴州。孔循劝他暂时停留一下,观望一下局势,也许召你的那个皇帝已经没几天好活了呢?你去了是给他陪葬还是给他收尸?
学士不听劝,坚持说自己既然是奉召入宫,就不能自作主张停在半路,坚持赶紧赶到了洛阳。
谁能想到,这个有想法、守臣节的学士,正是后来以效力多朝闻名的冯道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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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等李嗣源亲自发难,庄宗已经死于兴教门之变。李嗣源入京,自称监国。一朝天子一朝臣之际,枢密使张居翰告老,因徐州武宁军节度使李绍真推荐,李嗣源以孔循为枢密副使。
当时庄宗长子魏王李继岌统兵在外,得知巨变,绝望自杀。李嗣源闻讯,准备登基。孔循以左骁卫大将军被任为枢密使。李绍真和孔循认为唐朝国运已尽,建议另建国号,不再用唐朝的土德;但因吏部尚书李琪建议,李嗣源决定维持唐国号,以庄宗养兄的身份继位,即后唐明宗。
明宗原本是靠打仗上位的老将,根本不识字,没法看奏折,只能让近臣另一枢密使安重诲读,但安重诲学问粗浅,能读懂每一个字,却经常不懂文字背后的深意。孔循就教安重诲访求儒者在左右当顾问,他也知道他们都不知道唐朝旧事,便建议明宗遵循唐朝侍读官员之号,设置端明殿学士,人选也好办,比如冯道就很好。
汴州控鹤指挥使张谏作乱,很快被马步都指挥使、曹州刺史李彦饶镇压。明宗命孔循暂时知汴州,并逮捕作乱者指挥使赵虔等家属三千余家,又加孔循检校太保、守秘书监,依前充枢密使。
二次上任的孔循驾轻就熟,奉命将赵虔等全部族诛。
孔循虽然远不如冯道博学合法的炒股融资操作,但对唐朝的朝廷之事还是略懂的,安重诲很受用。当时为了权力斗争,安重诲也需要孔循这样的助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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